「你对吉卜赛人知道得多不多？」

「一无所知，」我说老实话：「爱丽，如果你不喜欢吉卜赛庄，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盖房子。在威尔斯境内的山头上，在西班牙海岸边，或者在义大利山麓下，桑托尼也可以在那些地方替我们盖房子的。」

「不，」爱丽说：「我要把房子盖在那里，那是我第一次和你见面的地方，我绝忘不了。」

「我也忘不了。」我说。

「所以，房子就要盖在那地方，而且由你那位朋友桑托尼来盖。」

「我希望他还在世，」我说时感到有些痛苦：「他有病在身。」

「喔，他还在，」爱丽说：「好端端的，我见过他。」

「你见过他了？」

「对呀，那时我在法国南部，他在那里的疗养院里。」

「爱丽呀，你所做的事，似乎越来越使人吃惊了。」

「我认为，他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爱丽说：「不过相当吓人。」

「他吓着了你吗？」

「是呀，一定有甚么原因，他让我感到害怕。」

「你和他谈过关於我们的事吗？」

「不错，我把我们的一切、以及吉卜赛庄，关於房子的事都向他说了。当时他告诉我，若我们请他就不得不冒一次险，他病得很厉害，不过说他认为依然会有剩余的日子，去察看建地，画出平面图，使房子轮廓成形，拟定兴建计画等等。他说，如果房子还没有盖成他就死了，一点儿也不会在乎。不过我告诉他，」爱丽又加上一句：「房子没盖好以前，他一定不会死，因为我要他看见我们住在里面。」

「对这句话他怎么说？」

「他问我知不知道和你结婚的结果会怎样？我说当然知道呀。」

「后来呢？」

「他说我奇怪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

「我就说我知道啊，不会错。」

「然后他说，『谷小姐，你一向都知道该往甚么地方去。你们要去的地方，想来应该是你决定的，是你选择的。』」

「『不过罗美克嘛，』他说：『也许走错了方向，他还没有长大到能确定自己该往甚么地方去。』」

「我就说了，」爱丽说：「他同我在一起十分安全呀。」

她很有自信心，然而，我对桑托尼所说的话，却十分火大。他就像我妈妈一样，总是以为对我比起我自己还要知道得多些。

「我知道该到甚么地方去，」我说：「走的是我要走的路，而且我们要一起走。」

「他们已经开始把『古堡』废墟推平了。」爱丽说道。

她谈起现实的事情来。

「平面图设计一完成，就得大忙特忙了。我们一定得赶快，桑托尼说的。我们下个星期二结婚好吗？」爱丽说道：「那个礼拜日子不错。」

「谁都不要在场。」我说。

「只除了葛莉娜。」爱丽说道。

「见她的大头鬼，」我说：「我们结婚不要她来，就只你和我，没有别的人。必要的证人，我们直接在街上找来几个好了。」

我现在真正想起来，回顾过去，那天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