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我们坐在溪旁的青草地上,在我们四周都是水花,还有一条小径和踏脚石。还有好多人都坐在周围,可是我们却视而不见,因为我们也像所有其他人一样──一对年轻人,在谈他们的未来。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简直说不出话来。

「美克,」她说:「我有件事情非告诉你不可,一件关於我的事。」

「用不着啊,」我说:「任何事都用不着告诉我。」

「用得着的。我一定要告诉你,好早好早以前就应该告诉你了,但是我不愿意,因为……因为我以为或许那会把你吓跑了。但是这件事,稍微可以拿来解释吉卜赛庄。」

「你买下那片地方了?」我说:「你是怎么买到手的?」

「靠律师,」她说:「很寻常的办法。你知道的,这是十全十美的投资,地皮会涨,我的律师对这件事很高兴。」

这可真是怪怪的,蓦然间听到爱丽,温柔又腼覥的爱丽,说出她的生意经来。

「你为我们买的吗?」

「是呀,我去找自己的律师,并不是我们家里请的那一位。我告诉他要做些甚么,要他调查调查那处地方,我便着手辨理一切事情、准备妥当。有两个人也在打算,不过他们并不真想弄到手,出价并不高。这件事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整个手续都要安排妥当,等到我到达成年的那一天签字,现在字也签过了,事情也办妥了。」

「可是你事先一定得有些存款或者其他甚么的,你有足够的款项来辨理这件事吗?」

「没有,」爱丽说:「没有,我在事前并没有足够的钱。不过也有人愿意先垫钱给你呀,如果你到一家新开的法律事务所去,他们要你聘请他们,帮你处理生意上往来的事,一直到你继承了应得的财产为止;这就是说他们愿意冒这个险,当然说不定在你生日以前,你就死了。」

「你说起来真是有条有理的,」我说:「真使我大吃一惊呢。」

「不要提生意了,」爱丽说道:「我还有事要告诉你。有一些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但我不以为你已经了解了。」

「我不想知道,」我提高声音说:「甚么事都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你做过些甚么,或者谁谁谁喜欢你,你又发生了些甚么事,这些有的没的我都不想知道。」

「根本不是那些事,」她说:「我真没想到,你还在担心那些事。半点儿都不是那类的事;除了你,我没有和别人来往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我很有钱。」

「这个我知道了,」我说:「你早就告诉过我了。」

「是呀,」爱丽淡淡笑着说:「那就是你对我说的,『可怜的小小富家女』,但是比你想的还多那么一些。家祖父,你知道吗,富可敌国;石油,大部分都是石油,还有其他的产业,他付过赡养费的几位太太都已经过世,在世间的只有家父和我,因为他老人家另外两个儿子也死了,一个在韩战战死,另外一个是车祸丧生。因此家父突然去世后,全部财产都留下来,好大一笔信托财产,现在全部归我了。家父生前曾经为继母做过安排,所以她再得不到甚么了。财产全部都是我的,美克,实际上我是美国最富有的女性之一了。」

「老天,」我说:「我不知道……对,你说得没错,以前我不知道这个事。」

「是我不让你知道的,以前不想告诉你,所以当我说到姓名时很犹豫──郭华妮。实际上我姓谷,我想你可能知道谷家这个姓,所以就含含糊糊说我姓郭。」

「没错,」我说:「我隐约听过谷家这个姓。不过即使在那时候,我想也不会想到那么多,很多人的姓是一样的。」

「那就是,」她说:「我为甚么一直都有人监管,像在坐牢一样的原因。甚至年轻人在准许和我说话以前,都要经过检查。无论甚么时候我交上一个朋友,他们都要确定,这人不是个不适当的。你不知道那真像是恐怖的囚犯生活!不过现在那一切都过去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当然我不介意,」我说:「说实在话,我们会有好多的乐趣。对我来说,你无论怎么富有都不够!」

我们两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她说:「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对一切事情都毫不做作,自自然然。」

「除此之外,」我说:「料想你还要付好多税吧?像我这样的人,就没有那种事儿,我所赚的每一块钱都进了我的荷包,谁也拿不走了。」

「我们会有自己的房子,」爱丽说:「在吉卜赛庄上。」就在这时,她突然打了个寒噤。

「亲爱的,你不冷吧?」我说,抬头望着阳光。

「不,不冷。」她说。

这天天气非常炎热,几乎就像在法国南部,我们又一直都在太阳下。

「不冷,」爱丽说:「是因为那件事──那个老太婆,那天的那个吉卜赛女人。」

「呵,别想她了,」我说:「反正她是个神经病。」

「你想她真以为那片地方有毒咒吗?」

「我认为吉卜赛人都像那样,你知道,她们一向都在咒语或者别的事情上唱唱跳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