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确实没有不规矩动作,我这才放松了由他抱着,他闭着眼睛,枕在我颈窝处,呼吸时睫毛好像微微颤动。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有一副让人妒忌俊美容貌,今日街上多少女子或偷偷摸摸或光明正大地看他,他好像没什么自觉,也可能是习惯了这样目光。
我手环住他脖子,学他样子,轻轻拍着他后背。他嘴角一点点扬起,搂着我后腰手微微收紧。
和他在一起很多时候,我都希望时间能静止在那一刻。
可惜天不从人愿,而且往往是事与愿违地走向另一个极端。
黑夜江面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艘船,几个毛贼游上了我们船,亮出刀子说:「别乱动!打劫!」
我沉默地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看纹丝不动裴铮:「喂,他们打劫呢。」
裴铮皱了皱眉,「嗯,那就给他们吧。」
我也皱眉了。「你好歹反抗一下吧?你不是武功很好吗?二爹都白教你了?」
裴铮轻轻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四下一看,说:「都是你白天太张扬了,正所谓财不外露,这回把强盗招上来了。」
我推了推他。「你还不动手?」
在此之前,我对他是很有信心,虽然我并没有怎么亲眼见识过他身手,但他毕竟是二爹得意高徒,况且那时候被那么多人围攻他都能全身而退,对付这些小毛贼应该也是轻而易举。谁知道他摊手说:「算了,给钱消灾吧。」
我买来那堆破铜烂铁他们不屑一顾,直接找裴铮要票子。裴铮很大方地将一沓银票交了出去,那些毛贼一看到上面数额,登时瞪得眼睛都快掉出来。
为首两人使了个眼色,似乎在犹豫什么,低声讨论着。
「他们在说什么?」我问裴铮,他耳力好。
「一个说,这些非富即贵,拿钱就走,不要惹事。另一个说,一不做二不休,为避免他们回头复仇,杀了干净。」
我沉默了许久,说:「裴铮,你真是个小白脸。」
裴铮说:「我比较喜欢你叫我铮儿。」
那群强盗商量结果是——杀!
裴铮这是被逼得不动手都不行了。一个毛贼砍过来时候,他随意地虚晃一下,夺过对方刀,反手一刀解决了一个,登时震住了其他毛贼。
裴铮懒懒道:「拿了钱就走,我不和你们计较,惹恼了我,你们谁都走不了。」
那些人显然是不信,一窝蜂地杀将上来,被裴铮三两下解决掉了四五个,那些人终於知道怕了,喊了一声「扯呼」,去得比来还快。
我从裴铮背后探出头来,怒道:「怎么不追!银票呢!」
裴铮无奈地说:「豆豆……其实,我不识水性……」
「啊?」我愣住了,偏转头看他,「此言当真?」
「并且,水上功夫也不怎么样,坐着杀敌还行,走动开,就不怎么使不上力了。」裴铮这才说了实话。
「难怪……」我看了看四周,「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些船夫和下人好像溜走了……」
那些人水性极佳,见苗头不对就溜走了,果然没节操得很。
「铮儿……」我寄希望於他,「你会划船吧?」
「叫铮哥哥都没用。」裴铮叹气,「这个真不会……」
我终於明白,裴铮也不是万能。
他下棋不行,水性不行,还不会开船!
这一艘无人驾驶船上在江心飘荡,船上堆了五具屍体,两个活人,面面相觑,一片茫然。
「你说我们能遇上其他船只吗?」
裴铮说:「看运气吧……在运气到来之前,豆豆,我们先睡一觉。」
裴铮就是裴铮,在五具屍体环绕下,他竟然要抱着我睡觉!
我推开他,气恼地踢脚。
「豆豆别生气……」裴铮朝我招了招手,笑道,「这些海贼水性虽好,却不成气候,这一带也没听说过海贼为患,而且是重要枢纽,船只往来极多,别担心,最冲明天中午之前,定会有船只经过。」
「当真?」我狐疑地看着他。
裴铮肯定地点点头,说:「所以,过来让我抱抱。」
裴铮话真是一点不假,天快亮时候,就有一艘大船开了过来。
那艘船在我们附近停下,带起浪花险些掀翻了我们小船。裴铮看着船身上标记,面色渐渐凝重。
那个标记,我也认得,是宗室专用,而每个分支所有标记都有略微不同。这个标记所代表,是南怀王一脉。
南方水路多,南怀王封底更有水乡之称,百年前因南怀王解了帝都勤王之困,被加封了几百里地,扼住了沿海八成出海口,在宗室里是实力最雄厚一脉,素有「海王」之称。
而如今在这条船上,是一个少女。
那少女我只听过她名字,却冒用过她名字两次。
姑苏翁主,刘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