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寡人有疾 随宇而安 2700 字 2个月前

酥麻

这一回提审贺兰,在场的就只有我和苏昀了。

我坐在苏昀身后的椅子上,听苏昀审问贺兰。贺兰是贺敬的小儿子,和帝都里那些二世祖没什么太大差别,长相清秀偏阴柔,很难想像会有勇气投案自首。

苏昀缓缓道:「贺兰,你会投案自首,只怕不是良心发现想协助破案,而是担心被人追杀,想寻求庇护吧。」

贺兰脸色一白,显然是被苏昀说中了真相,抬起头惊恐地瞪着苏昀,好像追杀他的人就是苏昀。

「你说过,贺敬是被同谋追杀,何以你能肯定那些人是他的同谋?他们说了什么话?」

贺兰咬唇不语。

苏昀淡淡一笑:「你虽没有回答,但也已经给了答案。他们必然是说了什么,而你能听见,显然当时你也在场。贺敬被追杀,你却安然逃脱,想必是当时他将你藏在角落里,但事后被那些人发现你已经听取了他们的秘密,因此天涯海角地追杀你。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你不但知道他们的秘密,而且掌握了这些证据。他们不但要杀你,还要夺回这些证据。」苏昀蓦地向前倾身,目光温和望着贺兰,面带安定人心的微笑,放柔了声音低声问:「贺兰,陛下就在这里,你把实情说出来,我们能保你平安。」

他若用那种声音对我说话,我定然骨酥肉麻地任他想怎样就怎样了。

贺兰眼眶泛红,下唇咬出了淡淡血痕,最终哑着声音道:「我只能同陛下说。」

呃?

我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苏昀,恰好他也回头看来,四目相触,我面上一热。

「陛下……」苏昀似有些担忧,他方才那句「我们」已然让我龙颜大悦,这时见他为我担忧,我这心跟浸在花蜜里一样甜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无事。」我笑眯眯地对他挥挥手,自己走到贺兰身前,苏昀犹豫着走开一段距离。

贺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说:「我听到那些人说,是裴相派来的。我藏在父亲书房的地下密室里,那里面有有一些账目和书信,我匆忙逃离没有细看。出事后我曾想回去拿些东西,但发现房子已经被烧了,但密室在地下未必会被发现。我被一人追杀,侥幸学过武功逃脱,辗转数地才来到帝都。裴相不倒,主犯不除,我难以容身。请陛下严正法纪,肃朝纲。」

我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裴铮这人不怎么好,我是知道的,但父君说过,一个官很难用好和坏来衡量,只能分有用和无用。毕竟人在一定位子上,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便是父君,也是双手沾满了鲜血,但他说无愧於心。

裴铮他有愧吗?

我亦低声问他:「你为何不让苏御史知晓,他定能为你讨回公道。」

贺兰苦笑。「知人知面不知心,朝中群臣,因私利相互利用相互勾结,今日朋党,明日仇敌,只有陛下的利益是江山社稷,不会包庇国之蛀虫。」

我听了他这番话,顿觉得压力很大,只能嗫嚅着为苏昀辩驳:「苏御史与其他人不同……」

贺兰迅速扫了我一眼,苦笑了下,「既然陛下信得过他,小人无话可说。知道的,已经都说出来了,至於如何定夺,都在於陛下。」

我直起身,轻声道:「你放心吧,寡人会秉公办理。这里随是囚室,但是通风透气,绝对安全,你现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会让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贺兰俯首道:「谢陛下仁慈。」

我转身出了囚室,苏昀尾随而出。

「贺兰都招了吧。」我们一前一后,边走边说。

「他招了,是裴铮的人杀了贺敬,罪证在贺敬别院的地下室。」我有些闷闷不乐。

「微臣改日便去搜查。」

「有人守在那里,你要多带些人去。」我想了想,仍觉得不妥,又道,「我让宫中派暗卫保护你。」

宫中暗卫的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强,隐匿功夫更好,不会让人发现,也避免大张旗鼓。

苏昀也明白这一点的重要性,因此没有拒绝。

出了地下囚室,重见天日,我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身边的苏焕卿。他凝眸沉思着,侧面轮廓柔和俊秀,薄唇微抿,唇线勾人。

都说唇薄的人,眸色浅的人凉薄寡淡,最是无情,但苏昀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焕卿……」我低低唤了一声,他睫毛颤了一下,目光滑落到我面上,带着丝疑惑。「陛下方才叫我?」

我紧张地攥了下袖子,一鼓作气把话问出了口。「昨日谏议大夫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啊。」

「庞仲?」苏昀一怔,随即失笑,「陛下觉得有道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你觉得不是?」我试探着问他。

「宁缺毋滥,若没有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宁可一辈子不娶。」他没有多想便说出了口。

我心头一跳,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那你至今未娶,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人吗?」

苏昀身子一震,眸中闪过苦涩,目光极快地从我面上扫过,淡淡道:「遇到过,只不过我真心喜欢的人,未必能真心喜欢我。既然如此,也不必强求。」 我心口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声音也沙哑起来,干笑道:「原来你已有喜欢的人了,难怪秀男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

苏昀愕然看向我,眸中闪过异光,随即柔声问道:「陛下,希望微臣也在其中吗?」

这声音……像极了方才他在诱供之时……

糟糕,腿麻了!

我膝弯一软,站立不稳向后倒去,苏昀没料到有此一变,慌忙伸手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向他怀里。

我踉跄撞进他怀里,鼻尖顶在他胸口,闻到沁凉的淡香,像是墨香,又想是山中兰草的芬芳,简直比催/情香还厉害,让我脸红心跳,骨头都酥了……

寡人真的病了,这次没裴铮在旁作梗,寡人就一病不起好了。

我索性赖在他怀里,额头抵在他胸口,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哎呀,寡人的头好晕呀……」

苏昀忽地放开了握住我的那只手,我心下一空,又是一轻——他竟然将我打横抱起!

我目瞪口呆看着这事态发展,还来不及品味这腾云驾雾的感觉,他已经我放在庭中的石凳上,右手手背贴上我的额头,目露忧色。「陛下可还头晕?除了头晕还有其他病症吗?」

我见他不作伪的担忧,忽地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拉下他的手,又舍不得放开,便这么握在手中,指尖滑过他的掌心,感觉到他的手轻轻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