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2 / 2)

妖刀记 默默猴 9383 字 2个月前

活人身上进行试验的习惯,栖亡谷中药毒、器械皆备,连用作试验的人都有了,

普天之下哪有更理想的地方?

「是以,他们将刀屍放入东海、四处逞凶的同时,便於栖亡谷进行试验,欲

从秘仪当中提取妖刀武学,一劳永逸地解决「刀屍非人」的难题。若非……若非

先父的想法同常人颇不一路,竟打算说服栖亡谷众人加入「圣战」,阴谋家完事

之后,一把火烧去所有遗骸,毁屍灭迹,此事将永远无人知晓,更不会把三位冥

主失踪、妖刀乱世和栖亡谷覆灭连结起来,令真相得有大白之一日。」

「门主适才说,这个秘密当年七大派的首脑俱都知道,」这回开口的却是漱

玉节。她沉吟了半晌,终於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他们却是如何得知?门

主一口一个「阴谋家」,这一切……莫非是七大派所主使?」

鬼先生摇了摇头。

「观海天门有个老道叫魏王存,外号「冲霄一剑」的。此人出身鳞族,少年

时却因缘际会落发受戒,出家当了道士,算起来与「琴魔」魏无音乃是同宗,当

今天门掌教鹤老杂毛得喊他一声「太师叔」,辈份甚高。」

「我记得他。」蚳狩云接口道:「在贵门胤先门主接手之前,魏道长是负责

剿灭幽凝一路的总指挥。听说他不幸被妖刀幽凝所附,心智全失,成为最可怕的

刀屍之一,七派折了不少战力在他手里,最后听说是胤先门主伉俪与鹤着衣联手,

才将这具刀屍铲除;事后论起功劳,鹤着衣如实向七派高层禀报,才让胤丹书成

为对付妖刀的统领之一。」

「这只是对外的说法而已。」

鬼先生淡淡一笑。

「实情是:兴许因为年事已高、心性顽固,又或意志之强异於常人,魏王存

受秘仪炮制的效果很差,但他毕竟是七派同盟里的头面人物,若能将率领群雄的

「冲霄一剑」转化为刀屍,对世人将产生的威吓不同於其他人,因此阴谋家一逮

到下手的机会,拼着废掉魏老道,也要将他变成妖刀的傀儡。

「过度施加秘仪的结果,魏王存心智全失,变成一头噬血残杀的疯兽,果然

为祸惨烈,却也留下诸多破绽,令七大派开始察觉事有蹊跷。

「首先,魏王存四出杀人时,手中并无妖刀。兴许是这具「刀屍」威力太强,

又无法完全控制,过往许多需要其他条件配合演出、才能显现效果的小细节,在

他身上通通无法照办煮碗,一一复现,魏老道遂成为一具不按牌理出牌的刀屍,

阴谋家努力营造出的妖异气氛、与其他刀屍拼战时所累积下来的经验,在他身上

全不管用。小地方一旦开始松动,质疑整个布局的声音也就慢慢出现。」

这样的线索,七玄各宗门的确没有接收的管道。当其时,胤丹书是这些被视

为邪派左道的势力,与所谓「正道」沟通联系的桥梁,只要以「勿传六耳」、「

以免打草惊蛇」之类的理由,暂时限制胤丹书流出消息,及至狐异门一夕覆灭,

也没有再说的机会了。

「其次,也是最关键的一处——」鬼先生举起食、中两根指头,轻易攫取在

场众人的注目,满意地清咳两声,扬声道:

「魏王存被转化为刀屍后,曾分别使出不同妖刀的专属武功来。按照过往「

妖刀刀魂附於持刀之人」的理论,他所能运用者,应仅限於幽凝刀的「无相刀境」,

岂能运使出其他妖刀的异能?

「自此,七派首脑终於省觉,遂将人、刀分而视之。妖刀仅是利器,或如赤

眼般,以药物或机关制造所谓「异能」的假象;而刀屍大能则是某种武功,虽与

东洲通行的武学道理有所出入,直令人匪夷所思,然而却不是什么仙术妖法,若

能透析其理,不仅刀屍再不足惧,甚且能打开自家武学的眼界,相互参照补益,

傲视东洲指日可待。」

这个道理就更简单、更容易理解了——

妖刀幽凝的「无相刀境」乃镜射之招,能将对手的招数一一反射,甚且后发

先至,威力倍增;妖刀赤眼的「四象俱足」则是匪夷所思的轻身功法,而妖刀万

劫的「不复之刀」却是隔空取敌的无匹刀劲……

这些绝学居然可能透过某种神秘仪式,不问资赋、毋须勤修苦练,在极短的

时间内「刻」进那些被选作刀屍的男男女女体内,光这点便足以颠覆由千百年前

传承至今的东洲武学,师徒、门派、道统……都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其剧烈的

程度,不啻是天崩地裂。

——谁先掌握了这种全新的武学概念,谁就是未来东洲武林的主人!

但三十年来,不惟东海一道悄无声息,整个东洲大地都没有发生这样革命性

的转变,直恁鬼先生舌灿莲花,益发透着一股子的假。

在场的七玄宗主,无一不是惯见风浪刀头舔血、心机智谋俱深的人物,就连

接掌大位不久、年纪尚轻的新任鬼王,也非易哄的三岁孩儿;这个说帖留有如此

明显的破绽,当美好的想向幻灭的同时,便越教人对曾经生出憧憬的自己感到生

气,更遑论罗织谎言的骗子。

殿中的气氛再次发生微妙的变化,一股似蔑似嘲、又有几分不忿的静默笼罩

着鬼先生。若眼神可以杀人,此际黑衣青年的身上早已是千疮百孔,找不出一片

完好的肌肤。

然而,这仍旧在他的意料之中。鬼先生清了清嗓子,怡然道:

「这样的证据或还不够充分,好在魏王存尚留一手。先父与鹤老杂毛布计对

付魏老道,历经连场恶战,牺牲惨重,终於制服了魏王存。魏老道身受重伤,气

息奄奄,先父恐观海天门为掩家丑,要将那魏王存处死,於是便联合鹤老杂毛,

将他悄悄藏了起来,拖得一天是一天。」

若说鹤着衣是胤丹书自出江湖以来,头一个交到的「正道」朋友,那么「冲

霄一剑」魏王存,便是第一个对他照顾有加的正道前辈。魏王存为人豪迈疏放,

虽是黄冠草履、领有度牒的出家道士,行止却像游侠,他於胤丹书有救命、传功

之情,以胤丹书的脾性,便是非亲非故也救了,况乎知交亲长?

他与鹤着衣秘密将性命垂危的魏王存送到战场附近的一处农家,那夫妻两个

均是老实淳朴的乡下人,打点了些银两,便尽心尽力照拂老道爷,日日煨蔘药与

他吊命。

一日,胤丹书求得一枚价值千金的续命灵药「紫阳丹」,兼程赶回,却见草

庐里一人起身坐在榻上,低头怔怔瞧着仅存的左手,若有所思,却不是魏王存是

谁?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惊动质朴的农家夫妇,身形一晃穿窗掠入,急急扑至

榻畔:

「道……道长!您……您怎么起来了?快、快躺下歇息!」回头扯开喉咙大

声叫道:「林大哥!大嫂!」手按腕脉度入真气,才发现老人体内空荡荡的,什

么也感觉不到,不由一怔,忽然流下眼泪。

砰的一响柴门撞开,却是带回补品食料的鹤着衣循声赶至,一见他的模样,

又惊又愕,颤声道:「胤……胤兄!我太……太师叔他……他……」他年纪较胤

丹书大许多,然而自相识以来,却「胤兄胤兄」的叫习惯了,总改不了口。

他二人本就默契绝佳,鹤着衣又半点也不蠢笨,见好友垂泪,便知太师叔他

老人家是回光返照,这当口便喂什么灵丹妙药也来不及啦,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手足并用,一路爬到榻边,咬牙忍泣,泪珠却止不住般大颗大颗滚落。

「嘘——」魏王存责怪似的瞥了他一眼,示意噤声,随即挑眉一笑,像是像

同伴展示什么新鲜小玩意儿的孩童,低道:

「鹤儿、丹书,我想明白啦,原来是这样。你俩都瞧仔细了。」佛掌一立,

当胸劈出,缠满药布、伤痕累累的枯瘦左臂上毫无劲力,不知怎的,这一路似刀

又似掌的奇妙路数却蕴满风雷之势,大开大阖,明明草庐里外无风,胤、鹤二人

神为之夺,几乎立不稳身子,若非双双跪於地面,怕要随之摆荡起来。

老人舞得片刻,又突然停下,喃喃道:「心法难些。这路刀法是不用内功的,

但一点内功都不懂的话,怕又无从入门。难啊!」自顾自的念了起来。鹤着衣反

应要比胤丹书慢些,经他一扯衣袖,才会过意来:太师叔此际念诵的,便是方才

那路掌刀的心诀!赶紧用心记忆,可惜已错过开头的一大段。

魏王存虽是回光返照,毕竟伤势过重,语声混浊衰弱,但听不清、辨不明处

又无法打断发问,尽管两人用心听记,所得却不过六七成。老人念了一会儿,忽

然停住,抬头笑道:「无上道尊来接引我啦,尔等好自为之。」闭目垂首,溘然

长逝。

「魏老道所留下的招式和心诀,与观海天门所传全无相类,当是得自那刀屍

秘仪之中。阴谋家千算万算,料不到这老头性情竟如此坚毅,心志如此顽强,不

仅未被反覆施为的秘仪摧毁殆尽,更将最贵重的妖刀武学带将出来,还以自身的

修为见识沈淀消化之后,以东洲武学的用语说了出来。」鬼先生笑道:

「先父记忆的那一份,自存於狐异门之中;而以鹤老杂毛资质驽钝,前半生

庸碌无能,如此之不受门中师长待见,却於妖刀战后摇身一变,得以参赞中枢,

乃至窃据天门大位,除出卖先父以图显达,料想与献出心诀一事,亦脱不了干系。」

聂冥途「啧」的一声,颇见不耐,蔑笑道:

「门主莫非都当咱们是傻子,随口两句便给诓住了么?这捞什子妖刀武学真

有这么厉害的话,狐异门而今安在?观海天门这二十几年来,也没见他们纵横天

下,杀得五道伏首,群雄辟易啊!还是门主要说,魏老儿的心诀只是一部份,不

足以练成那妖刀绝学?」

「魏老道的心诀仅为一小部份,并不足以练成妖刀武功。」鬼先生老老实实

摊手,莫可奈何的模样倒有几分滑稽。

认得这般干脆俐落,众人反倒警醒起来,静待他亮出真正的王牌。

鬼先生不慌不忙,屈指轻叩了悬挂灯笼的轮架几下,那架底的厢座「喀搭」

一响,弹开个小小夹层,鬼先生弯下腰,取出一卷赭红封皮的线装薄册来。

「先父所遗招诀,其中不足处,已借离垢妖刀几度进出,弥补一二,总算不

再是见不得人的物事。小可无才无德,劳动诸位远道而来,心内惶恐,这份薄礼

且当是一点儿小小心意,无论今日大会有无议决、所议为何,各位总不致白跑一

趟。区区土物,千里鸿毛,望祈笑纳。」

众人无不凛起,当中却是漱玉节见机最快,屈指往灯架顶端敲落,落点、频

次与鬼先生如出一辙,旋即「喀搭」一响,足畔的朱漆厢座亦弹出夹层。仅比她

稍慢些,祭血魔君、蚳狩云二人依样画葫芦,几与漱玉节同时开启了机关,取出

夹层中的赭封薄册。

符赤锦并不信任鬼先生,取书时不但以薄绢裹手,翻开书封前还轻轻吸了一

口气,随即摒住呼吸,以防书页上浸了什么迷魂药液,於不知不觉间着了他的道

儿。书中每页绘着数个精细人形,神韵生动,比例精准,飞白处填满字块,有指

甲大小的招名标题,亦有充当图说的蝇头小楷,纵以符赤锦对书画并无研究,也

知是出自名家手笔,非同一般。

薄册不过十来页,但无论图字,皆是雕版印刷,选用纸质亦是厚韧结实,装

帧的功夫更是无比考究。以其精美的程度,说是「礼物」半点也不为过,若有雅

好藏书之士在座,恐怕要爱不释手了。

这份讲究在符赤锦看来,未免突梯滑稽过了头——炫富也好、摆谱也罢,这

本小书的价值在於书中内容,便用炭枝草草涂於手纸,亦不能令说服力稍有增减。

若书中所录毫无意义,再华美的包装不过是买椟还珠,落人话柄罢了,何必将心

神气力浪费在这种地方?

红岛符神君少女时称得上是养尊处优,被众人捧在手掌心里,但毕竟是僻居

东海一隅,见过的世面有其局限。如蚳狩云、漱玉节等老练的江湖领袖,却能从

这份过於精致的「小礼物」中,「读」出鬼先生刻意留下的信息——

图文雕版,代表他有大量刊行的能力与准备,能把这份珍贵的线报平白送给

与会的七玄宗主,自然也能发送给七玄的敌人,乃至百倍、千倍於此的无关之人,

抵销这份线报的优势,甚至凭空衍出新的利害关系。

其次,讲究的用料,代表他在水路交通极是发达的通都大邑,拥有强而有力

的情报据点,有自信取得如此特殊的材料,却不被顺藤摸瓜,令致老巢被人抄出

——换言之,礼物本身就是展示实力的道具,给予七玄宗主甜头的同时,也狠狠

搧了众人一记,以无比优雅、无比安静,却也无比沉重的势子。

看出这份恫吓之意的人,却无法将愤怒发泄在礼物上,只能安静接下这重重

的一击,勉强维持表面的优雅。

这样的风格乍看相当地「鬼先生」,其中满怀的恶意简直如出一辙;再仔细

一想,却觉两者极端不同。鬼先生喜欢大张旗鼓地动手,「大张旗鼓」才是他最

偏爱的部分,而制作这本薄册、决定将它送交七玄之人,更在意打击的效果,毫

不在乎能否被人看见。

可惜符赤锦没能想到这些。其幕后之人古灵精怪的程度,可能超过了以古灵

精怪着称的符神君,再加上岁月与人生际遇的淬练,终於将女郎的机巧心计远远

抛在后头,显现出火候上的云泥之别。

她翻开书页,稳稳地捧在双掌之中,夹紧肘臂,将那对肥硕绵软的巨大乳瓜

挤於臂间,放松精神,任凭一缕若有似无的睡意钻入小脑袋瓜里,眼前的人形图

说渐渐模糊起来……

青面神长居瓮里,「青鸟伏形大法」的神奇玄奥可使他感知外在的一切,甚

至扭曲周遭之人的五感,却无法直接用以阅读——为了鉴别此书所录,他必须借

助符赤锦的双眼。

「行了,女徒。」不知过了多久,符赤锦蓦地回神,脑海中响起大师父熟悉

的语调。「此书非伪,确与妖刀有关。」

(您怎么知道?)

她强抑着发问的念头,一动念大师父或有可能察觉,现下却不是纠结此问的

好时机。为防无意间泄漏心思,符赤锦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书册上,见首页

刊头之上,印着大大的「寂灭刀」三字,其后三页的人形绘图贯串起来,的是一

式大开大阖、气势雄浑的精妙刀招。

她看得眼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细读飞白处的心法诀窍,竟是教人如何激

发火劲、以风助之,心头一震:「这是……离垢刀屍所用的武功!」但又隐约觉

得不对,似是在血河荡当晚之外、不知何时何地,曾见何人使过,只是未配上那

柄会喷火焰的斧刀罢了。

刀法、内功皆非符赤锦所长,她平素无甚涉猎,只觉刀式精妙,风火心诀匪

夷所思,然而看在其他人眼里,其震惊的程度,亦远远超过了符神君。鬼先生自

不是傻子,图说所注,并非完整心诀,饶是如此,已令在场宗师级的众高手瞠目

结舌,心痒难搔。

大殿中虽仍是一片寂静,无人开口说话,但怦怦作响的剧烈心跳始终回荡在

耳畔,不知是旁人所发,抑或源於自己的胸口。漱玉节不欲教人看出心神悸动,

用了偌大定力,反覆提醒自己「回去再看不妨」,依旧翻过了七八页才掩卷,交

与身畔的薛百螣。

薛老神君不发一语,呼吸却微妙地一重,旋即变得比适才更轻细,明显是刻

意压抑所致。与在意旁人窥视的漱玉节不同,他可是大大方方看至末页,还不时

前翻参照,恐怕是不信漱玉节事后会依约同享,一次就要看得精熟,直到深深印

入脑海为止。

「老神君……」漱玉节强抑心头不满,低声细问。「以为如何?」

「令人大开眼界。」薛百螣神思不属,答得稍嫌敷衍。以他的年岁,背诵的

本领原比不上年轻人,众目睽睽下又不好大声朗读,此际正是反覆默背、加强记

忆的关键时刻。

「值不值得?」漱玉节面上不动声色,似是无心而问。

「值得什么?」薛百螣颇受干扰,不禁蹙起稀疏灰眉。

「值不值得……」漱玉节语声忽低,终於引得薛百螣抬起眸子,凝神欲听,

这下无论原本背得什么,都只能就此打住。「赞同七玄合并,共推盟主?」

这事本不该於此时此地讨论,就算要谈,殿中这么多双耳朵,横竖也谈不出

什么结果。薛百螣江湖混老,精得猴儿也似,微一转念,便知她真正的目的是什

么,冷哼一声,低道:「与虎谋皮,皮焉瘦哉?」

漱玉节不怕他明白,或许在她心里,恰恰便要他明白,赭皮薄册黑岛可与他

白岛平分共享,犯不着偷,对他露骨的不满毫不回避,暗忖道:「原来你已打定

了主意,要与我唱这个反调。无怪乎生吞活剥,担心再无入眼的机会。」淡淡一

笑,低道:

「指不定我帝窟五岛,才是那头虎哩。」薛百螣冷笑不语。

鬼先生顶着众人的猜忌、怀疑,乃至轻蔑嘲笑,一路走到了现在,此际於他,

不啻是收割时节,弥漫在阴冷空气间的沸血余温、擂鼓般的急遽心跳,甚至是如

滚雪球一般,不住积累膨胀的贪婪与野心……嗅起来都是那般甘美诱人,充满含

笑收成的欣悦。

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美人的醺然酣醉,都将迎来清醒的一刻。

「明知上头有钩子,可这饵实在是太香啦,怎么都得咬一咬。」

聂冥途叹了口气,摇摇光秃的脑门。

「只是胤家小鬼,凡事做得太尽,乍看虽无破绽,然而「无有破绽」本身便

是最要命处,人心疑你,用不着证据的。没有我等,你一样能搞到妖刀,兴许这

回的妖刀根本就是你放的;你有不靠刀屍,便能析出妖刀内藏武学的本事,看来

也似乎不假…

…」扬了扬枯爪中的精致小册:

「那你还要我等做甚?扮家家么?老狼是贪哪,这点我一辈子都没否认过,

可你要当我是傻瓜蠢蛋,拼着不要你手里的妖刀武学,今儿也要你在这儿躺下。

你道我等七玄,是任你揉捏耍弄的烂面团?」语声一落,杀气陡然迸出!

殿中气氛一凝,森寒更甚凉夜,多数的灯笼后气机隐动,飕飕锐响交错纵横,

削下无数尘羽,正是劲招起手之兆,却非是提防狼首发难,所向不约而同,竟直

指居间的鬼先生!

无视周遭剑拔弩张,鬼先生迎着头顶簌簌落下的积尘,纵声大笑。

「狼首说得极是!妖刀武功,从来就不是本座的目标!诸位若要,我连提取

刀中绝学的秘密,亦可随手赠送,毫不吝惜。狼首不妨把这个当作花红,七玄一

统之日,人人得之,也好一庆我族这冲了千年的大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