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廿四

那件事情以后,说真格儿的,没有甚么可说的了。我意思是说,事情已经到最高潮。我想,人家忘记了不可能会有更精采的事情在后面──你已经都写过了呀。我在那里坐了好久一阵,不知道他们甚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下子全都来了。他们不可能一直都在那里,因为那样他们就不会让我杀死葛莉娜了。我记得头一个在场的便是「天老爷」,我不是指天上的神,我搞糊涂了,指的是费少校。我一向很喜欢他,他对我也很好。我想,在某些方面他真倒是有点儿像「天老爷」──我的意思是说,天老爷如果是人,而不是甚么高高在上的话──就在九霄云外的地方。他人很公道──非常公正、非常仁慈。他照料很多事情很多人,想为大家竭尽自己的力量。

我不知道他对我的认识有多少,只记得那天早晨在拍卖场的房间里,说我是「乐极」时,望着我的奇怪神色,我奇怪那天他为甚么凑巧想到我「乐极生悲」了。

然后我们又在一处,地面上小小一堆蓬乱的爱丽骑马装……我不知道他当时就知道了,或者有种想法,多多少少那件案子与我有关。

刚才我说过,葛莉娜死了以后,我就坐在椅子里,瞪瞪地望着自己的香槟酒杯,杯中已经空了,每一件事都是非常空虚──的的确确,非常空虚,只有一盏灯是我们开的,葛莉娜和我,可是灯在角落里,光也不太亮,而太阳──我想太阳老早就已经下去了。我坐着心里在想,闷闷沉沉的想,下一步不知道会有甚么事情发生。

我想,后来人就来了,或许很多人一次来,如果是的话,他们悄悄儿的来;要不然就是我没有听见,或者看见任何人。

或许桑托尼也在那里吧,他会告诉我该怎么办的。桑托尼死了,他走了另外一条路到我的路上去,所以他也帮不了甚么忙了,说实在话,没有一个人帮得了忙。

过了一阵子以后,我见到了萧大夫,他太安静了,起先我几乎不知道他就在场;他坐的地方离我很近,是在等甚么吧。经过一会儿,我这才想起,他在等我说话呢,我便向他说:

「我回家来了。」

我后面甚么地方,有一两个人在走动,他们似乎在等──等着他要做的甚么事。

「葛莉娜死了,」我说:「我杀死的,你们最好把屍体抬走,还没抬走吗?」

有人在甚么地方打亮了一个闪光灯泡,一定是警局摄影员摄取屍身照片了。萧大夫头转过来,厉声答道:

「还没有。」

他又转过头来看看我,我向他倾身说道:

「今儿晚上我见到爱丽了。」

「你见到了吗?甚么地方?」

「就在房子外面,站在一株枞树底下,那也是我头一次遇见她的地方,你知道吗,」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她没见到我……也见不到我,因为我不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我说道:

「那使我很不舒服,不舒服得很。」

萧大夫说了:「在那颗药丸胶囊里,不是吗?药丸胶囊里加了氰化物,那天早晨你给爱丽吞的就是那个吧?」

「那药丸是她防干草热用的,」我说:「每当她出去骑马,她就服一粒预防过敏症。葛莉娜和我,用花园棚屋里的黄蜂窝做了一两个胶囊,又把它们放在一起,我们在『痴舍』做的,很伶俐,不是吗?」我哈哈笑了,一种古怪的笑声,自己都听得出来,倒更像是一种怪里怪气的吱吱笑声。我说:「你们已经把她服过的东西都检验过,不是吗?那时你来看她扭了的脚踝吧。安眠药片,过敏症药丸,它们都很正常,不是吗?没有一颗有害。」

「没有害处,」萧大夫说:「它们确实没有坏作用。」

「说真的,那可真是很精明,不是吗?」我说。

「你一向都很有小聪明,不错,但是还聪明得不够。」

「然而,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发现的。」

「第二次又出命案我们就发现了──这次出的命案你并没有预想到的。」

「哈劳黛吗?」

「不错,她死的方式和爱丽一模一样,在打猎的野外从马上摔了下来。劳黛的身体也很健康,可是只从马上摔下来就死了,时间并不太久,你明白吗?他们几乎立刻把她扶起来,还有些氰化物的味道散出来。假如她像爱丽般躺在开敞的空地,过了几个小时以后,那就甚么都没有了──气味没有了,甚么都找不出来了,不过,劳黛怎么吃了那颗胶囊的,我却不明白。除非你留了一颗在『痴舍』里。有时,哈劳黛常到那里去,留得有指纹,还掉了一个打火机在那里。」

「我们一定都很不小心,要弄得天衣无缝,那可真是难而又难啊。」

我又说道:

「你们都疑心爱丽的死是我做的手脚,是不是?你们都这么想?」我环顾四周黑压压的人群:「或许你们统统这么想吧。」

「别人通常都会这样想,不过我并没有把握,我们是不是能尽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