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上面是您的照片!瓦尔加斯。”

“是的,正是我的照片,我的公开身分是您的弟弟,是这个家庭的唯一继承人。你看,这个世界多么稀奇古怪,一田使人感到惊异,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会无中生有。一个活人也会突然死去,西泽先生。”

无声手枪“噗”地响了一声。

西泽·泰伯感到脑袋一阵剧痛……这一枪刚打中他的脑门,在两只眼睛的中间钻了个窟窿,他爬在写字台上面的血泊中死去了。

雷诺登·瓦尔加斯把文件夹合起束放到手提文件篇中,然后不慌不忙地从写宁台上把他的名片和写有阿梅里戈·泰伯的护照藏在他那鼠获色西服里面的口袋中。右手提着无声手枪离开了西泽的办公室。

在大厅里他遇上了西泽的大儿子伯纳达,双方还没来得及问话,他便举起手枪扣动了扳机,子弹从伯纳达的心脏穿过,他呻吟了一声便倒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瓦尔加斯蹑手蹑脚地在西泽家的庄园内转悠着。

他在花房里打死了正在给花浇水的印第安仆人,在厨房里打死了正站在炉灶旁边搅拌卤汁汤的女厨师多明克;接着,又打死了小女儿雷杰,当时她正在演奏莫扎特的下大调钢琴曲,子弹刚好击中了雷杰的肺部,在泰伯家中最后被刺杀的是西泽的妻子卡梅两塔女士,遇刺时,她坐在客厅里正在聚精会神地编织着一件华丽的毛衣。

在结束了几个人的性命之后,瓦尔加斯站在客厅中的酒橱旁,大口大口地喝了一些由橘子、汁、朗姆酒和少量安果斯都拉苦味约酒配制的能刺激神经的饮料。

随后,瓦尔加斯驱车直奔泰伯的农田。

瓦尔加斯在执行这项谋杀任务之前,他的组织早已摸清了西泽家的底细,瓦尔加斯从偷拍来的图片中已弄清泰伯家的地理环境,并将泰伯家每个成员的模样牢牢地印在他的大脑之中。

在玉米仓库里,他找见了二儿子朱米莫,瓦尔加斯出奇不意地向朱米莫脖子后开了一枪,他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他还不知是谁向他开枪就倒下了……

瓦尔加斯在香蕉园里找到了三儿子皮特里诺,起初,瓦尔加斯和皮特里诺谈论了一些关於防治害虫方面的措施,当皮特里诺说他讲的都是些外行废话时,瓦尔加斯扣动了扳机,子弹击中了他的脑门,和他的父亲一样,在两只眼睛中间钻了个窟窿。

现在就只剩下18岁的女儿乔安娜了。

瓦尔加斯四处寻找乔安娜。在她的家中、田园里都没有找见她的踪影,据印第安农工说,从清晨到现在一直没有看见乔安娜,估计她也不可能外出郊游……她外出一直驾驶的吉普车停放在家门口。

雷诺登·瓦尔加斯确实有些着急,他头上开始冒汗。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他们组织的计划顺利地完成了,唯独只剩乔安娜一人了。若再把乔安娜干掉,过一段时间,大约六个星期后,政府就要寻找财产继承人了,那时,他就以泰伯的弟弟阿梅里戈露面继承遗产了。

可是如今,乔安娜到底藏在哪里?

瓦尔加斯咒骂着四处寻找乔安娜,按照他组织的要求,要么将泰伯家斩草除根,要么雷诺登·瓦尔加斯别想活着回去,只要泰伯家有一人活着,他们的计划就有可能落空。

尽管他们“公司”的计划完美无缺,遗憾的是他们没有把泰伯家最新的一张建筑设计图纸弄到手!虽然他们拷贝了泰伯家园的建筑蓝图,但是,近年来这个家园不断地改建,扩建,而改建的建筑物图纸并没有归档。

例如,西泽家不久前刚修建了一条新的排水道,那是由於下暴雨时院子里的水一时难以排出,雨水常常冲淹他家的地下室,泰伯才让人修建了这条排水道。

这条新修的地下排水沟一直通向山谷,和山谷中一个小溪相连接。

这时,乔安娜就蹲在这个山谷中的一个干井里,静等天黑。

当瓦尔加斯向她母亲卡梅西塔开枪时,乔安娜正好去厨房遇见了女厨师的屍体,随后又在大厅里发现哥哥伯纳达的屍体,她没有大喊大叫,她已意识到有人要将他家杀绝、斩草除根。

去报警吗?她周围没有人能帮助她,然而,此刻去报警也是不可能的。

乔安娜只好逃命,她钻进排水沟,回头望了望后面没有人追她,就慢慢地匍匐向前爬行,一直爬到排水沟的出口,这个排水沟的出口是用岩石和水泥砌成的,出水口的下面约两米深是一个小溪,乔安娜猛地一下跳到小溪中,然后爬出来躲在山谷的一个枯井里直到深夜。

泰伯家被谋杀的消息立即在桑塔安娜山庄传开。农工们先在香蕉园里发现被谋杀的皮特里诺,接着又在玉米仓库里发现了朱米莫的屍体,当他们跑去告诉西泽先生时,一进门,才知道连西泽也被谋杀了,西泽家顿时变成了刑场。很快,有一架直升飞机在桑塔安娜山庄降落,这是从蒙特里亚城飞来的警察。侦破结果实在令人吃惊。泰伯全家都被谋杀,虽然乔安娜小姐暂时还没有死,但是,警方可以肯定,谋杀者正在追踪她。

西泽先生的一些忠实信徒,也就是对他非常崇敬的农工推断,这是哥伦比亚国家策划的一场谋杀案!国家想以此来霸占油田和绿宝石矿井。

民众的呼声越来越高,社会舆论对警方的压力很大,农工们聚众游行。有人曾看见瓦尔加斯乘坐的轿车沿着去渡哥大的公路向首都奔去,很清楚;这是一场有组织的谋杀。国家想独吞油田。

雷诺登·瓦尔加斯不惜一切代价地寻找着乔安娜。

瓦尔加斯在和泰伯谈话时,泰伯的大儿子伯纳达曾告诉过乔安娜今天来访的客人叫雷诺登·瓦尔加斯。乔安娜躲在排水管道里想着,这个瓦尔加斯会像饿狼一样追索她。

同时她也很清楚,警方不可能保护她,是谁收买的刺客呢?现在还很难说。

乔安娜·泰伯分析着、判断着,她突然想,国家是不是这起谋杀事件的后台老板?很清楚,国家不想付亿万元的利润分成才制造了这起谋杀案,才将我们泰伯家斩草除根。她整天想着。为什么警察和军队都没有追缉这个谋杀者。有人看见了谋杀者的汽车,但是没有留下指纹,是谁允许这辆汽车挂着休斯敦/得克萨斯州的车牌,即:美国的车牌。

用什么手段,到哪里寻找谋杀者呢?

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盗窃泰伯钱财的歹徒!若是盗窃钱财的歹徒,那他为什么还要去玉米仓库和香蕉园去杀泰伯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呢?这些简直无法解释。

不过,乔安娜裉清楚:如果她现在一露面,并且作为遇刺家庭中唯一生存者去报案时,那就等於自投罗网,最多能活24小时。因为她是被追杀的最后一个目标,谋杀者正在竭尽全力地追捕着她。

乔安娜在水泥排水管道中呆了两天两夜后又小心地爬回她家。这时,她家院子的大门外已贴上了封条,她看了看父亲、母亲、哥哥和妹妹的屍体,她强压悲痛,默默流泪,不敢哭出声来。然后她打开父亲写字台里面存放保险柜钥匙的暗墙,打开保险柜,把里面的钱全部带走,不过,里面只存放了35000比索。

西泽先生平素不在家中存放巨额现金,他喜欢用支票转帐,只有周末才从银行提回来现金给农工们发工资……发工资时总是请一个挂着冲锋枪的警察守候在办公室。

乔安娜又在排水沟里度过了两天两夜,她爬弱出水口处,跳到出水口下面的小溪里洗了个澡,沿着崎岖的山间羊肠小道来到考卡省的一个小县城。

这个县城附近有一条通向卡塔赫纳的公路,它是哥伦比亚通向加勒比海海滨港口城市唯一的一条高速公路。乔安娜在这里搭乘了一辆给港口送稻米的卡车。

卡车司机是一个混血儿,他不但没有收乔安娜的钱,反而对她百般殷勤,他一心想把乔安娜搂到他怀中。

“大概我们两人都很满意,我们可以尽情地干了!”他狞笑着,“如果愿意,我就将率开到树林里,我的宝贝。”

乔安娜第一次受到男人的调戏。汽车司机摸了摸她的乳房,当他的手刚要往她的连衣裙下面塞时,她猛地给了他一拳,刚好打中他的鼻子。

“很好,”混血儿司机叽里咕噜地说,“怎么打我都爱你。我喜欢你的拳头和指头,宝贝,体温柔、年轻,我可以把你卖给卡塔赫纳的……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那里享受人间的欢乐。不过,你的体重还得再增加十英磅,海员们在卡塔赫纳港口妓院想看的是肉体,而不是瘦骨头架子!”

在卡塔赫纳城,乔安娜·泰伯安歇在帕尔马女士家中。马戴姆·帕尔马开的不是妓院,她是个皮肤刺画店的女老板,同时也是皮肤刺画店的设计师和刺画家。她骄傲地自称是“艺术家”,她设计了好多种独特的皮肤装饰画来招顾客。

乔安娜安歇在马戴姆·帕尔马“客厅”的一个小房间里。偶尔间帕尔马女士从店里出来,看见乔安娜站在她的橱窗前面聚精会神地看她的广告图片,便上前搭话。

“这是什么画?夫人。”乔安娜和善地询问。

“左面屁股上画的是一只鸽子,肚脐下面的是一只蜜蜂……大多数来这刺字的家伙都喜欢这种图案。进屋说吧,被刺的人都能挣大钱!给您也刺上一幅画吧。”

乔安娜没有答应,没让帕尔马给她身上刺画。马戴姆·帕尔马出於好心,把客厅里的那间小房间租给她。

“以后你靠什么生活呢?”帕尔马继续问,“如果你把35000比索花完了怎么办呢?依我看,我教你学刺画,怎么样?我正需要一个助手。此外,你还可以认识一些讨厌的家伙,这些家伙以为女人给他们皮肤上刺画,就可以随心所欲,可以胡说八道。我专门为他们准备了一支电针,噝!一下子就刺痛他们的皮肉,痛得他们象玛雅武士一样在屋子里乱蹦跳!”

乔安娜居住的小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橱柜和一把椅子,每天跟着帕尔马学习刺字,试着起草图案,不久她就能独立刺画了。

使人惊奇的是,这里每天都有许多男人让这两位年轻的女人在他们身上刺画,改变他们的皮肤的本来面目。如果有不规矩的顾客调戏乔安娜,马戴姆就用她的电针……

一天,刺画店来了两位男顾客,这时,马戴姆正在给一位水手肚皮上搞艺术创作,这两个男子便走到乔安娜身边。其中一个衣着时髦,留有八字胡的家伙,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无疑这是一个扒手,他到这里来除了想给左臂上刺一个希腊赫尔墨斯神像外,再无别的营生。

“我的美人,”他向乔安娜解释,“赫尔墨斯不仅是神,而且还是小偷。我是一个相信迷信的人,我相信,在我的胳膊上刺上赫尔墨斯的神爪,一定会增强我掏别人腰包的胆量。”

乔安娜给他皮肤上刺画时,他自我介绍说。他叫费尔南多·达尔奎斯……

费尔南多对乔安娜刺的图案非常满意,并且许诺回头一定请他吃鱼宴。

“小姐,您贵姓?”他问。

一时的灵感,乔安娜突然脱口说出一个从来未听过的名字。

“玛丽·安妮·托尔金斯。”

“美国人?”达尔奎斯兴奋地看着自己胳膊上赫尔墨斯神像的爪子。

“是的,加利福尼亚人,离墨西哥边界不远。”

“您的西班牙语讲得真漂亮。我一定会来接您赴鱼宴的。”

另一个刻字间里的椅子上蹲着一个巨人,他早已把上衣脱掉,光着身子盯着乔安娜。这个巨人身上全是红的:红头发,红胡子,胸前和背部的红汗毛,红皮肤和象船桅般胳膊上的红汗毛……就像一只被红色的云彩遮盖着的怪兽似的。

“我叫吉姆·麦克·唐纳德!”巨人彬彬有礼地说,“'斯塔瓦格号'船上的副舵手,'斯塔瓦格号'是一艘挪威船,我是爱尔兰人,我有远洋航行执照!在我的口袋里,谁看都行。小姐,请您在我背上刺一幅大海和太阳落山的图案,您看可以吗?”

“可以,”乔安娜答道,“不过,我先得画一幅草图。”

乔安娜绘出了一幅美丽的图案。马戴姆走过来对这幅图案感到十分惊讶,连连称赞画中那桔红色中烘托出的浅红色的美景,可是,这幅美丽的图画却被一条红地毯——吉姆背上的红汗毛— —围住了,乔安娜只得用剃头刀刮掉了吉姆背上的红汗毛。

麦克·唐纳德转过身去,站在镜子前照了照他的脊背,高兴地称赞乔安娜刺画的是一幅艺术杰作,并向乔安娜许诺:“小姐,如果您需要我的话,您就喊一声,我住在附近,不营干什么都行,我会为您卖命蚵!”

半年后帕尔马女士对乔安娜说:“我的小妹妹,我的手指头患了风湿病,我常常觉得手指关节灼痛,有时还咔咔直响,活动也不灵便了。如果我以后不能干活了……你愿意接收这个刻画店吗?我将刻画店交给你,你给我一点养老金就行了。作为艺术家,我每天还可以为你绘制草图……”

“我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乔安娜沉思着问。

“姑娘,那你想干什么呢?”

“我想有一个玛丽·安妮·托尔金斯的护照。”

“要这干什么呢?”

“我还想干些别的事,因此才需要这个护照,你能弄来吗?”乔安娜问。

“帕尔马什么事都能办到。不过,要弄到货真价实的护照得花上千美元。”

“我已储存够了。”

10天后,马戴姆·帕尔马兴冲冲地回到刺画店,把一个美国护照放在乔安娜的桌子上,上面贴着乔安娜的照片,写着玛丽·安妮·托尔金斯的名字。一个由美国政府签发的护照。

玛丽·安妮·托尔金斯诞生了。